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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魏】余生

白患者x魏护士

白患者性格不变人设魔改有,魏护士尽力还原人设(心里妙语连珠现实小结巴真的太可爱了吧)

无名岛之后设定,一个关于自我厌恶与赎罪的故事

OOC预警!


找到真凶之后,所有人都离开了无名岛,带着各自的罪孽回到了人间。

可魏护士还是一直走不出那个仿佛噩梦的地方。每次他闭上眼,总是会回到那个博物馆里面,有时是在镜子迷宫里一直打转走不出去,有时是看着何超挂着解脱的笑容从高处一跃而下,有时是那些双胞胎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还有时他只是一个人徘徊在空无一人的建筑里面,诡异的笑声和倒数的钟声伴随着雷电,他找不到出去的路。

他醒来时总要迷茫很久,判断着哪里是梦境,哪里才是真实的世界。

其实说来很奇怪,梦里的世界虽然可怖,可现实却常常给魏护士一种不真实感。他这种杀人凶手,本就应该留在那个博物馆里面用一辈子来偿还才对。

可如今真凶何超已经死去,他们被调查一番,其他人有坐了牢的,可最后算来算去,魏护士也只是冒充社会工作人员打了个电话而已,没有给天真家造成任何财产损失,罚了款,就这样罢了。

殊不知这样更让魏护士煎熬。他经常会想,如果他没有听绿巨头的,拨出那通电话,开始那个死亡陷阱,天真的父母就能在家,没人能把他们的任务做成功,天真也就不会被刘传单的哥哥掐死,天真的父母也不会被爆炸波及。是他害死了天真一家,怎么就没人发现呢?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被噩梦折磨的间隙,魏护士难过地想。我一开始只是想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让那些坏人得到制裁而已,可为什么会鬼迷了心窍,干出那些事情来啊。

渐渐的,他起床时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理智上他明白这样的状态是不对的,可潜意识里,区分现实与梦境的界线已经不再那么清晰了。

在绝望与自我厌弃的泥沼中他下意识在心底呼救,奢望有人能够发现他的不对,然后拉他一把。可是下一秒他又想起来,他身上沉甸甸地背着天真一家人的血债。他不配被拯救。

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的护士一天比一天沉默,笑容也越来越少。

直到白患者住进医院里。


白患者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其实病得不重,只是做了个手术,疗养几天而已。可是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有一个家人来探望过他,他也很少跟别人说话,只有每天过来给他打针换药查房擦身的魏护士才与他能有些交流。

魏护士手上麻利地把点滴瓶挂上输液架,嘴上却笨拙得厉害,慢慢地问道:“怎么没有人来看看你啊?”

“我家人都不在了。”白患者淡淡地开口,“我家就剩下我一个了。”

魏护士隐约能猜出来答案不会太好,但对方如此直白坦率,反而让他不知道如何回话。他嘴又笨,想安慰一下人家,又觉得对方不需要安慰,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那你拿什么钱付医,医药费啊……你这么久没去工,工作,我们住院费挺贵的……”

白患者显然是没料到这个小护士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他愣了愣,竟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住院这么久了,倒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关心这个。”他心情颇好地摇摇头,“我有工作,提前请过假了,家里人也给我留下一些钱,目前经济方面没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交不起钱被赶出去。”

魏护士也不好意思地跟着他笑,抓了抓头发:“这样啊。”

他俩又闲聊了几句,魏护士才推着小车往外走。他其实是想多留一会的。不知道为什么,白患者明明是很有距离感的一个人,可是每次与他聊完天,心里都会很舒服。

可能是因为他一直都是那种带着点沉重却对一切都很淡然的语气吧。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魏护士感觉自己格外自然,不用故意露出友善的笑容,不管怎样结巴都不会被嘲笑,就连呼吸都轻快起来。

可是他很快又想起他做过的一切,刚刚的暖意瞬间被冰冷的悔恨和歉疚驱散。天真的母亲还作为植物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天真的弟弟如今在监狱里面。血案的一切凶手都得到了他们应得的,除了他自己。他有什么资格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甚至笑出来呢。

那种被淹没的窒息感又回来了。他站在原地,感觉浑身沉重到走不动一步,只想扔下手里的推车,回到自己的小公寓里,钻进最黑暗的角落,在那里腐烂至死。

这条走廊没什么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没事吧?”

魏护士猛地回头,白患者倚着墙看他,因为身体还没好全所以头上冒了点虚汗,微微喘着气,但脸上淡淡的关切却是实打实的:“我出来走走,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我我我没……我没……”魏护士想赶紧说没事,只是站在这里想事情,可他越急着想解释,话语越卡在喉头吐不出来,憋得他眼圈通红。他还没从之前的状态走出来,内疚,后悔和一刻不停的自我厌恶好像有实体,紧紧缠住他,让他无法呼吸,只能在卡壳的间隙大口喘息。

“慢慢来,”白患者镇定地握住他的手,“先别急着说话,深呼吸。”

魏护士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白患者的声音上。说来也怪,他竟然真的随着清冷的声音一起缓缓平静了下来。

“我没事了。”他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心翼翼,慢吞吞地道谢,“谢谢你。我扶你回去吧。”

白患者没有拒绝,只是对他说:“有些事情不要太苛责自己,有时间的话,多找我聊一聊啊。”

魏护士惊得抖了一下,觉得自己做过的一切在那双眼睛中无所遁形。他没敢多问,却神差鬼使地点了点头。


过了几天,魏护士从同事口中偶然听到了白患者家人的事。

其实这个事还挺出名,是在魏护士还在好汉联盟里当美颜队长时就发生了的。当时甄相谛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抨击,他们在群里顺着风向骂得不亦乐乎。

他回忆了一下,标题很快浮现在脑海里——六旬老人惨死火海,真凶竟是亲生儿子?!

名字耸人听闻,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很残酷的意外。老夫妇二人家里的煤气管有点漏气,跟儿子说了,儿子检查过后觉得是该换了,便嘱咐父母择日就有人来给换,期间不要开煤气更不要动火。谁知老年人年纪大了,心存侥幸觉得没问题,缠了几圈胶布就做起饭来,做完饭更是忘记关了阀门,出门遛弯去了。一回家,把灯一开,煤气瞬间爆炸,两位老人当场身亡。

甄相谛着重描写并抨击这位儿子的点在于明知煤气这么危险的东西,他一个懂事的大男人竟然就放心让父母住在有隐患的房子里,甚至在发现隐患之后都没怎么在意,更没有立即处理。追究责任,这位儿子应该首当其冲。加上好汉联盟的推波助澜,这话在网上如他们所愿地掀起了一番波浪,但由于当事人反应不大,过几周就没多少人关注了,他们也顺手换了话题,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其实魏护士在看到那篇文章时感觉甄相谛找的点挺牵强的,一开始他并不觉得是那个儿子的错,可人云亦云,看多了他人的观点和言论,也渐渐开始觉得他们有道理了。他那时一心沉浸在好汉联盟主张的正义中,跟着绿巨头没少发声。后来热度下去,他只觉得是罪魁祸首理所当然的幡然醒悟了,随即便把这件事抛至脑后,不再去想。

可现在别人告诉他,他们抨击的主人公,是白患者。

白患者那样好的人……在失去父母,还被网上千夫所指的时候,会是多绝望?

魏护士连想都不敢想。

他往自己的血账上又记了一笔。


白患者的病渐渐好转起来,能够扶着墙每天在走廊里闲逛了。

但是魏护士的梦魇还在继续,并且越来越长。

夜里他无数次惊醒,白天又被拖入绝望情绪的泥沼。无名岛上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何超和鸥小编的尸体,无言的双胞胎们,张医生诡异而阴暗的神情,永远走不出的镜子迷宫,夺命一般的倒计时钟声,都像是被凿子刻在了他脑子里。如今又加上了他在网络上曾经骂过的无数位受害者,他们哭着或是怒吼,却都看不清脸。白患者站在最前面,没什么动作,只是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他冷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

他吃不下饭,也不敢睡。体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下去。他本来就不重,如今更是憔悴消瘦。

白患者问过他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其实他挺高兴的,因为白患者还在乎着他。可他同时也清楚地记得自己都做过什么。所以他根本不敢面对那些关切,只是摇头,拼命挤出笑容。

他好像在无尽的深渊里不断下落,越来越黑,却没有尽头。

终于有一天,他昏倒在医院的走廊里。


魏护士醒了过来。

他头还是晕晕沉沉,浑身上下一点力气没有,思绪难得的一片空白。

天花板看起来有些熟悉。他努力地挪动脑袋,然后惊恐地意识到白患者就坐在他床前。

“你几天没睡了?”看他张开眼睛,白患者放下手中的书。他还是没什么表情,魏护士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愠怒。

……魏护士非常心虚。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睡,一睡就做噩梦,他又天生不是能熬夜的体质,只好一直拼命喝咖啡和浓茶保持清醒。咖啡因摄入得太多,胃难受,他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最后有印象吃的应该是前天晚上的一片面包。

但是这些他都不敢告诉白患者。

“这……这是病房吗?”他磕磕绊绊地问,试图转移话题。

白患者点点头,没被他的话题岔开,而是语气平板地继续之前的话:“而且医生说你还营养不良,体重太轻了。你不吃饭不睡觉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魏护士怯怯地点了点头。

“你至于这么折磨自己?”白患者叹了口气,头疼地看着他,“上次你状态不好时我都你说过可以找我聊聊,怎么还老是一个人压着,你不难受吗?”

难受啊。当然难受了。那些噩梦,那些生命,那些他毁掉的人生,还有令人厌恶的他自己,他都得背着,要背一辈子,他当然难受啊。

这个问句莫名其妙地狠狠戳到了魏护士心里。他想笑着说没有,可是嗓子突然哽咽地说不出话。

他不想在白患者面前没出息地掉眼泪,可是滔天的委屈无论如何也收不回去。他努力压抑着啜泣的声音,几乎无法呼吸,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白患者看他哭出来,反而露出了一个很小的笑容,递过去几张纸巾,轻轻拍他的背:“有些事一直憋在心里,反而会出问题,能哭出来其实挺好,没什么可害羞的。”

“你……你不明白,”魏护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比平日更断断续续,但是他也不在乎了。可能是头脑还不清醒吧,他头一次那么想跟别人说一说他的那些罪行,“我犯的错……我犯的错,这辈子都没法偿还清的……”

“我明白。”白患者的手按在他的背上,微温却有力,“我都明白。”

魏护士猛地摇摇头。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白患者的眼睛:“我……毁了一家人。是我的错,四个人,两个去世了。剩下的,一个成了植物人,一个在监狱里……要不是我做错了事,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本来该,好好活着的。”

说这话的时候眼泪还是止不住,但他还是坚持着说下去。他难过得好像是在自我凌迟,看着白患者微微错愕的神情,却又莫名有种残酷的快感。

白患者听了之后肯定会疏远他吧。其实这才对,他所做的一切,本来就不值当别人给他的这些好。

可是白患者只是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把床头的保温饭盒拧开递给他,里面是热腾腾的粥。

“我去食堂买的,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他看着魏护士还带着泪水的错愕表情说,“我们其实是一样的。我给你讲一讲我的故事吧。”


白患者的故事里,有一个慈爱的母亲,一个幽默的父亲,还有一个男青年。

男青年是个不算太严谨的人。他们一家人都是这样的。所以在看到煤气管确实有点漏之后,他也只是简单地把阀门关了,告诉父母先别动煤气,然后就没再多管,想着第二天找人来修。

他就这样跟父母开开心心地吃了顿饭,然后回单位工作去了。

这是他跟父母见的最后一面。那天晚上他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匆匆赶到现场,只看到一片狼藉的居民楼,以及两具不怎么完整的烧焦躯体。

他彻底崩溃了,每天都在想,他明明都发现煤气管漏了,父母那么信任他,也跟他说了,如果他当时再果断一点,再重视一点,再多跟父母待一下午,甚至再打电话提醒一下父母,就不会出事。

是他做错了事,他害死了他们。

“不是的!”魏护士急急地打断白患者的话。他知道的事情经过跟白患者讲述的差别其实不大,也知道键盘侠们是从什么角度骂白患者的,甚至他就是带头人。可是听到白患者自己说出“是我的错”时,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不是你害死的……你没做错,你没做错任何事!”

白患者轻声反问:“可我如果当天就叫人来修,或者郑重提醒他们几次,我父母就不会去世了。这件事故上,能说我没有责任吗?”

“你有责任,可你并没有害死他们!”魏护士固执地坚持道,“你做的一切都没有问题,但每个人在做事的时候都有概率出意外啊!意外的发生总是很偶然,就算人们没有做错什么也不会把出意外的几率降到没有。既然你不是故意不修管道,也没有做任何非同寻常的事,那就不是你的错!”

白患者怔住了。他愣了好一会,最后终于叹了口气。

“你嘴皮子其实挺利索的,真看不出来。”他看着慷慨陈词完立刻又忐忑不安起来的魏护士,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要是那时候也有人这么帮我说话就好了。”

魏护士满腔的不平突然僵住了。


白患者的故事还在继续。

在那之后,负罪感无处不在地纠缠着他。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噩梦中被烧得焦黑的父母无声地流泪。

后来他的同事发现他好几天没上班,沿着地址去找,连拖带拽地把他拉到医院里,还逼着他请了心理医生,但不知为什么,没一个人同意他上网。他以为是怕他看新闻受到刺激,想着自己没这么脆弱,就偷偷地连上了医院的Wi-Fi。

然后他看到甄相谛写的那篇文章,以及网上那么多人骂他的话。

他也不知道最后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失去了时间概念,强迫着自己一条一条把那些评论都看完。起初他还被那些言语一字一句地割伤,看到后来几乎都麻木了。看到最后,他记住的反而是那些替他说话的网友们。

他从无言的崩溃到终于在心理咨询师前痛哭出声,再到开始逼着自己正常作息,正常工作。他起初还是做噩梦,但渐渐地,随着生活步入正轨,一切都慢慢好起来。

他尽最大努力,去联系煤气公司,催促他们时常进行检修,让发生在他们家的悲剧不再重演。他不知道怎样赎自己的罪,但是这样做至少能让他感觉自己在做些弥补。

他还是没有原谅自己,也许这辈子都没法原谅了。但他知道父母希望他好好活下去。

“所以你要做的是好好活着,不要无谓地糟蹋自己,也不要在意别人说了什么,”白患者最后温和地笑着对魏护士说,“记住自己的过错,然后在余生里,尽最大努力去赎罪吧。”

魏护士怔怔地点了点头。

然后,在他脑子一团浆糊,白患者情绪也有些低落的情况下,魏护士鬼使神差地支起还有些虚软的身子,轻柔却坚定地,给了白患者一个拥抱。


医院给魏护士放了两天病假,让他好好调整。他本来可以好好在家待着,但他还是选择了往医院跑——白患者的隔壁床没有人,他这两天一直坐在那张床上,和白患者聊天,一说就是一整天。

除了他曾经带头抨击过白患者之外,他把自己的所有罪行,无名岛上的经历,还有那些噩梦都告诉了对方。他这辈子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未这么掏心掏肺地把真实想法跟别人倾诉,经常说着说着就紧张地结巴起来。可白患者只是温和地拍拍他的背,或是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别着急慢慢来。

魏护士还发现白患者莫名地喜欢拥抱。自从那天他抱住白患者,对方也回抱他之后,白患者就常常在他低落的时候抱他。不是那种有距离感的礼节性拥抱,而是贴得极近,他可以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吹在他耳垂和脖颈,也能听到紧贴的胸腔中有力的心跳。两个人互相把对方拥在臂弯之中,所有的体温和力道都融在一起,仿佛再也不分彼此。

他起初对这种与人体的亲密接触还是有点抵触,后来却乐在其中。他不知道为什么白患者一个看着挺刚的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小孩子一样的爱好,不过细想一下,居然挺可爱的。


魏护士恢复上班不久之后,白患者出院了。他俩互相换了手机号码,也经常约出来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但毕竟还是不像之前那样天天见面,魏护士每次走过白患者曾经的病房时,都会有点小小的落寞。

他还是在做噩梦,每次醒来都会被内疚,悔恨与自我厌弃淹没,甚至时常出现轻生的念头。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在一片黑暗中,如今有了一丝光亮。

“记住自己的过错,然后在余生里,尽最大努力去赎罪。”他喃喃地重复着白患者的话,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条绳索。这样的状态还是有些病态,可至少这个信念支撑着他活下去。

他一直没敢去看成为植物人的天真母亲,只是一直每月省吃俭用地攒钱请护工照顾她。他知道这根本无法与他所造成的过错相比,但这是他唯一可以补救的事情了。

后来魏护士终于找机会,把他当时作为美颜队长时带头骂过白患者这件事告诉了对方。他说的时候,沉重的内疚压得他根本抬不起头,而白患者一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他以为这就是结束了,忐忑不安地沉默着等待最后宣判,可对方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其实早就猜到了。”白患者安静地说,“我一开始是愤怒的,可是后来,我也同样看到了你为你做的事遭受的一切。”

“你的内疚与负罪感比我能报复的要煎熬无数倍。你已经遭到了惩罚了。”

“我原谅你。”

魏护士以为他心中的罪恶感是无法被一句轻飘飘的原谅所抵消的,他错了。白患者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地痛哭失声。

“对不起……”他一遍一遍地说着,也不知道是在对白患者说,还是对自己伤害过的所有人。

白患者张开双臂抱住他,他也环住对方的后背。他的泪水把白患者的衣服打湿,白患者急促的呼吸喷在他脖颈。他们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好像要把彼此融入骨血里。


“小白,我真不敢相信我能认识你。”后来,在一次与白患者约出去吃火锅的时候他突然认真地说,“就算是现在,我想起来也特别不可思议。”

白患者刚把一盘肉都涮下锅里,抬起头有点好笑地看着魏护士:“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来一句这话?我是哪里特别吗?”

你很特别。魏护士在心底说,你从开始就对我那样友善,就算知道了我是多么不堪的人,你也没有离开。明明这个世界对你那么苛刻,你还能这么淡然地面对一切,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啊。我是何德何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人啊。

他透过火锅的烟气看着白患者,对方穿着熟悉的蓝色外套,脸上被热气蒸腾起一丝血色,唇色嫣红。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竹筷灵活地在锅里翻搅,金边眼镜片蒙上一层水雾。突然,被观察的对象抬起眼,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他慌乱地移开眼,面前的人却带着笑意,把刚捞出来的牛肉夹到他的碗里。

“你也快点捞啊,一会该老了。”白患者随口催促道,而魏护士的心却砰砰跳起来。

“……嗯。”他最后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把肉在麻酱里滚了一圈,放进嘴里。


吃完饭,白患者去买单,留下魏护士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东西。他正被刚才的情感冲击得五味杂陈,白患者放在桌面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来了条消息。

他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解锁键,谁知白患者没设密码,手机一下子打开,连带着启动微信。他手忙脚乱地赶紧去按电源,不经意瞟到白患者的聊天背景。

——那是他有次闲的无聊,拉着白患者的自拍合影。

魏护士脑子瞬间空白。他举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数思绪瞬间划过脑子,却都被他下意识否定。不会吧。一定不会的。这就是一张合照而已。是他自己异想天开,过度解读了吧。

他太震惊了,察觉到白患者的脚步时已经来不及把手机放下,在与白患者惊讶的视线交织的时候,他恨不得把自己塞到桌上的火锅里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白患者却打断了魏护士的话。他脸上表情没什么不对,耳垂却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你,你看见了?”

魏护士心如死灰地点点头。

白患者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那你的答复是?”

魏护士怀疑自己耳朵和脑子同时出了问题。他很久没在白患者面前结巴过了,这次却完全控制不住地磕磕绊绊:“什,什么答复?是在问……我?”

他这话一出,白患者反而没那么尴尬了,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当然是你了!你都看到那张照片了怎么还问这么傻的问题?”他声音渐渐小下去,“我……我喜欢你啊!”

魏护士的脑子还是难以相信,可是心脏却再次狂跳起来。

“可是我……你也知道,我一点也不好……”他喃喃着,“我不值得你……”


白患者满脸的痛心疾首。他干脆上前一步,像平常一样把魏护士圈在怀抱里,侧头在对方脸颊上落下一个柔和的亲吻。

平常也会小心翼翼回抱白患者的魏护士这次错愕地怔在了原地。白患者仔细地看着他,魏护士眼睛晶亮,微张着嘴巴,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绯色却从脖子一直漫上来,连耳朵都是红的。他颤抖着抬手,起初还只是轻轻环住白患者,在确认白患者没有放手的打算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用力紧紧抱住对方。

白患者无奈地叹口气,又再次侧头吻他,细细密密地从耳垂到脸颊,再到嘴角,最后郑重却轻柔地停留在魏护士的唇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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